当代散文||说动物 

时间:2021-12-07 15:41 发布于:文学频道编辑:A001  来源:大众艺术网

文/王松波

观猴

五龙口地处太行山南麓,是个奇崛、险峻的所在。山的构成颇有意思,都是峭拔的山峰,左神荼、右郁垒,这是中国文化传统中的门神,中间是桃都峰,后边高高在上的是金鸡岭,真像一只正在报晓的金鸡。这些风光古书《山海经》中有过记述。

正是初春,山桃花盛开着,但山上的猴群更让人感兴趣,这是生长在地球最靠北的太行猕猴。

手里拿着买来的爆米花,在上山的路上朝猴子做了一下示意,就有一只小猴子迅速地跑来,撒出一把,小猴子两只爪子左右一抓,就往嘴里塞。看看吃了几口,小猴子转身向远处跑去,正诧异着,就见有两只成年猴跟着小猴子跑来,原来小猴子是去报信。这是一个猴子家庭,两大一小三只猴子风卷残云一般,很快就把爆米花吃个精光,然后就盯着我手里的袋子。又撒出一把,猴子们手脚灵便地大吃起来。正吃着,又一只成年猴子跑来,要分享爆米花,就见这个猴家庭的的父母把牙一呲,发出嘶嘶的威胁声,但那只猴子还是抢食,见警告不奏效,两只大猴子就大打出手,把那只猴子赶跑。

这是猴子的家庭观念,小猴子会通风报信,大猴子会驱逐掠食者。

我们把爆米花越撒越多,很快,远处的猴子就一哄而至了,这个家庭再也管不了那么许多,很快,它们就混迹在忙乱的猴群中。

在上山的台阶上,聚集了几十只猴子,有的小猴子还攀在母亲的背上。朝山上望去,远处的猴子更多,它们在路旁的树林里腾跃着、嬉戏着,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啸叫。猴子们多数都胖,已经没有了瘦猴的概念,游人提供的足够食物,已经让它们到了需要减肥的地步。

在桃都峰旁陡峭的山路上,有一只猴总是跟着我,朝它张张双手,它就像明白了什么似的,懒洋洋蹲踞在悬崖边的石头上,眯起眼,打起了瞌睡。迎面又走来一只猴子,这只猴子就在铁栏杆上走,下边就是让人眼晕的悬崖,而猴子却泰然自若,如履平地。正欣赏它的大胆与非凡的平衡力,突然,它朝我窜来,伸爪就探向了我的上衣口袋,惊得我一声爆喝。猴子若无其事地退去,静静地瞪圆毛茸茸的眼睛。我翻翻口袋,朝它展示里面的空空如也,猴子就有点失望,看来这只猴子还没用过早餐。

在山下的几株柿子树上,猴子们正在上窜下跳,有一只猴子攀到树的顶部,使劲地摇晃着树枝,整株树都晃动起来,就有猴子上去捉它,它一个机灵,借着树枝的弹性,荡到了另一棵树上,让你不住地赞叹它的机灵。而在一间房顶上,有一只硕大的猴子,它很威严地蹲踞着,像是毫不经心,却又在时时观注着嬉戏玩耍的猴群,我想,那应该是猴王,在这猴子的王国里,正牢牢掌握着它的权杖。

五龙口的猴子已与人类相依相伴,除了每日的玩耍嬉戏,它们再也不用为吃喝担忧,倒是它们的表现,给游人带来了莫大乐趣。

说宠物

勉强地说,我也曾养过宠物。

先是一只猫,就是农村里常见的那种猫,一道道的条纹,像小老虎。这只猫曾是我的玩伴,我很喜欢它打呼噜的样子,静静地卧在炕上,身子轻微地起伏着,呼呼的声音很绵长,和人打呼噜没有多大的区别。还喜欢它伸懒腰的样子,背躬起来,毛扎煞开,然后身子慢慢伸长了,挺舒坦的样子。但是这只猫却死在我的手下。那是一个黄昏,我正在柳树下玩,攀在墙头上的猫突然跳在了我的怀里,还抓伤了我的手臂。一气之下,我将猫往地下一扔,这只已长得很大的猫居然一动不动躺在地下,它就这么着死去了。我很伤心,哭了很长时间,猫的生命就这么脆弱吗?

这年我有七岁。

还养过一只狗,一只黄狗,很温顺的,每天跟在我的身后,我可以骑它,可以抓住它蜷曲的尾巴,可以在它的脖颈上拴绳子,牵着它。我给它起名大黄。

大黄刚刚成年时,我们家从居住了多年的乡下搬走了,大黄不能带走,由哥哥留下处理它。

我再次见到哥哥时,首先问起的是大黄。哥哥说,大黄卖给杀狗的了,换了五块钱。我不再说话,大黄就这么着成了人们的盘中餐。

它只值五块钱。

那年我十一岁。

之后,我们家再也没有养过猫、狗。不知是不是因为伤感。

我想,我们家所养过的猫、狗,真得不能算是宠物,养那只猫,是因为家里老鼠多,养那只狗,是为了看家护院。

于是就想什么是宠物。当然,猫、狗绝对要算得上宠物,首先它们要长得小巧,可以搂在怀里,可以置于掌上,还不能让它们捉老鼠、看家护院,担负一些劳心费神的工作。另外,它们一定要长得漂亮,长长的毛,斑驳的花纹,奇怪的形状。还要可人,也就是它们会讨你喜欢,会善解人意,召之即来,挥之即去,一副小可怜的模样。这样,你博大的爱,就能尽情地发挥了,因为它们是那么听话,那么懂你的心思,在你高兴的时候,它跟着你欢呼雀跃,在你忧伤的时候,它也愁眉紧锁,偎在你的身边,好像比你还忧伤,在你不高兴也不忧伤的时候,它就有意无意做着各种各样的表演,以期引起你的注意。当然,它们毕竟是属于动物的一族,通过它们的生活,你知道了动物的世界原来也是很有意思的,比看惯了的人的世界要有新鲜感。它们不避讳什么,吃喝拉撒玩,包括交配,都可以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进行,你会觉得它们的生活很“阳光”,哪像人类的活动,有许多都是在秘密状态下进行的。养了宠物,人也有事做了,给它洗洗澡,化化妆,梳梳毛,甚至给它著上一套新装,真是乐趣无穷。

看着人们养宠物,我也觉得有意思,但绝对不想养,也许是因为自己曾经养过、还担负着工作重任的猫、狗的缘故吧!特别是因为它们的死,曾经让我黯然神伤。

一次同朋友吃酒,不知怎么就说起了狗,一个朋友总结道,狗概括起来分为三类,一是宠物狗,它的职责主要是讨你喜欢,因为它会讨你喜欢,样子又可人,你就宠爱它;二是家狗,吃剩饭剩菜,无怨无悔,忠诚无比,却又没有什么大的用处,也就是看看门,有了敌情,吠上几声,也咬上几口,但毕竟是平庸之辈,搞不好,还被送上餐桌,让人大快朵颐;三是狼狗,这是个有用的家伙,能干大事,不过要求也高,得吃肉,还不能随意凌辱它,连主人有时都怕它。于是我想起一次去看守所找我当所长的表大爷,表大爷不在,两只大狼犬警觉地研究着我,嗅我的脚跟,让我毛骨悚然,就怕它朝我来上一口。现在想起来,还有所畏惧。

马之印象

马绝对算得上是动物中的佼佼者,它高大、英俊、雄壮、驯服,个个还是双眼皮,一双眼睛水汪汪的,总是那么平静。马耳,灵动俏丽,马鬃,被人类修剪得齐齐整整,马尾,黑亮洒脱,摆动起来,有一种超凡脱俗的风度,马首,有棱有角,很适合于雕塑,马身,宽展、浑厚,便于人们骑乘,马腿,矫健、挺拔,上面凝聚的都是力量。

在中国人的艺术里,马也得到了充分的表现,像马踏飞燕的青铜雕塑,那种无与伦比的动感,一下就让你震撼了,不禁屏住呼吸,一再想它的腿为什么会是这样一种运动方式,甚至还趴在地上,移动手脚,努力走成这匹马的样子。昭陵六骏的浮雕也是杰作,不过那些马比较粗壮,是作为军马的缘故。郎世宁的画作里,也对马作了充分的描绘,那是许多的马,画得很精致,缺乏奔腾的动感。

小时候在农村里和马有过亲密接触,那是一匹白马,已经比较老了,每天里干的都是拉车、驮粪、驮庄稼的工作。那年秋天,我跟着马往回走,马背上驮了满满两筐红薯。在山间小道上,马默默地走着,一边走一边放屁,让我看了好笑。就是这匹马,不知怎么不高兴了,走着走着,在山路上停了下来,我去驱赶,还被它踢了一下,正中我的肚皮,好在我比较胖,肚子比较大,没有受到大的损伤。

配种场有一匹儿时我所见过得最英俊的马。浑身成枣红色,马鬃没有剪,很自由的披散着,它是那么高大,营养很充足,浑身被饲养员洗刷的油光锃亮。一次我在路上见到配种场的人骑着它,嗒嗒嗒嗒一溜烟跑过,那种神勇的场面,让我至今还为之赞叹。这匹枣红马应该是个洋种,它担负着一项最重要的任务,为许多的母马播种。我见过它交配的场面,它的两条前腿高高抬起,身子陡然挺起,当它交配的瞬间,马臀上的肌肉都在颤抖。这种生命传播的场面让人看了震惊。

在生产资料公司做临时工的时候,我见过许多马,那是从新疆买来的,从火车闷罐箱里出来的时候,它们还有些生分,但只是一瞬间,马的野性就充分表现出来,雷霆一般轰涌而下,扬起满天烟尘,呼啸着沿着设好的通道直奔马栏,此起彼伏的是阵阵悦耳的啸声。这段时间里,我还吃过马肉,那些禁不住长途颠簸、身体虚弱的马就被宰杀了,食堂里把马肉炖熟,每人都分了一大块。在那个缺乏营养的年代,马肉也是好东西。但我吃过后,总有一种酸酸的感觉,一是马肉酸,二是心里酸。

几年前在太行山里的黄崖洞骑过马,那些马也比较高大,但有些瘦,不够雄壮。同去的一位领导身材高大、魁伟,就为他选了一匹最大的马。在山路上,马沉默地走着,它们不走台阶,而是走台阶旁的小道,遇到比较陡的地方,马会很小心,迈着小步,甚至试探着前进。骑在这样的马上,一点也没有兴奋感,还要小心头上的树枝,往往就是低伏下身子,紧抱住马颈。下山的时候,还是乘来时的马,但那匹大马怎么也不让领导近身,看来是领导身体太重,马觉得不好驮,太受累。这让大家好一阵笑。领导说,瞧这匹马,它还记得这么清楚,对我有意见,看来回去咱该减肥了,胖了连马都抗议。

于是想起在北京的康西草原骑马。那些马身高体长,都不是肥壮的那种,像是马术比赛中常用的马。看着这些马,我先生了怯,任谁动员,也不去骑。于是就在蒙古包周围闲逛。过了没多久,一个同事被搀扶着回来了,眼镜不见了,脸擦伤了,用餐巾纸捂着,右腿一拐一拐。他说,刚骑上去,马就飞奔起来,遇到一汪水,马滑了一下,人就飞了出去。他苦笑笑,还是你高明。我说,因为我也是戴眼镜的。

现在的生活里已很少见到马,它们的工作已被机械所替代。

(图片源自网络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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